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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哪知道這人虛晃一招,騙開黎夢川是假,想要逃跑的動作竟然也是假。

他真正的目的,是容墨。

他又不是傻子。

只有黎夢川一人時,他自然是敢鬥上一鬥,說不定能拿不少好處。

可半路殺出一個欒音,他原本的優勢盡數蕩然無存。

他還不伺機跑路,真落在這些所謂名門正派手裏,可也沒有他好果子吃。

可他也知道,僅僅是跑,他也未必跑的出去。

黎夢川雖沒帶多少法器出來,可欒音一看就是手中法器充足,追蹤起他來,說不定都不耗吹灰之力。

——總之不論是對敵,還是跑路,他都耗不過這兩人聯手。

就算是能逃得過,那必定也要付出不菲的代價。

那既然如此,他為什麽不選一個相對容易相對安全的路子?

比如,挾持容墨。

他是一個普通人,不管是跟黎夢川有什麽關系——畢竟他之前似乎還想著幫助黎夢川。

還是他僅僅只是個過路的,好奇心旺盛來圍觀的,黎夢川和欒音這兩個出身正道的弟子,就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受傷,甚至死亡。

所以,他是個很好的人質。

容墨沒想到原本已經勝券在握的局勢,竟然還能橫生枝節,且突破口就在自己身上。

明明他已經為了不裹亂,離的好遠了。

堅持不走,也就是為了等著塵埃落地的那時候。

哪知道,身體忽然不聽使喚,腳跟離地,猛然向前滑行,眼見著就要落到壞人手中。

數十米的距離,幾乎眨眼就到,那男人五指成爪,緊繃的指尖就要扣緊容墨的咽喉。

黎夢川往前一撲,就要拉緊容墨。

卻堪堪來得及扯出他背心的布料,刺啦一聲撕開。

容墨背心直灌涼風,就這麽被男人抓在了手中,一直摟在身前的背包,直直撞進男人的胸膛。

繼而,男人將容墨轉身,一手擒住他的左肩,右手的利刃就架在容墨的脖頸間。

容墨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纏繞在武器上的濃黑霧氣,一絲一縷的拂過他頸間的皮膚。

沒什麽氣味,但濕漉漉黏膩膩,讓人覺得十分惡心,雞皮疙瘩接二連三的起伏。

“現在,兩位還要跟我動手嗎?”男人的聲音透著隱隱的得意。

容墨僵直著脖頸,不知是因為緊張,還是因為男人之前那一抓,在男人話音落下的時候,竟忍不住“嗝~”了一聲。

像是滿含對男人話語的嘲弄。

容墨明顯感受到肩頭手指猛然用力。

可問題是這不是他能忍住的啊!

正有心辯解,好歹叫這位手松些,他肩膀都要被抓碎了啊。

可他剛張口,就跟吃飽喝足了似的,又是一聲轉音的嗝從嘴裏冒出來。

“我,我緊張的。”

容墨磕磕巴巴的搶先說道。

男人這次沒再用力掐他肩膀,卻是刀往他脖頸處更湊近了點。

三人僵持著,你退我進。

黎夢川和欒音不想放過這個男人,他這一身的煞氣,都不知是造了多少孽。

而他們倆卻都不認識這個人,可想而知這人隱藏的多深。

今天要不是他自己現身,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存在,要是這時讓他走了,下次還不知道怎麽尋到他。

可黎夢川又不能真的不顧容墨的安危。

容墨只覺得自己的半邊脖子,從一開始的發涼,到現在都快沒了感覺。

他不自覺的抱緊背包,眼神下瞟,希望包裏的兩位大佬,能給點指示——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,還是拋卻一切,沒臉沒皮向大佬求救為好。

可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這男人暴力的動作,晃暈了包裏的兩位大佬。

林間光線昏暗,透過巴掌大的開口,他一時也看不清內裏的情況。

兩位大佬,這時候可不能掉鏈子啊!

男人察覺了容墨的動作,盡管容墨是背對著他,但他對背包的在意,太過明顯。

讓男人覺得,這背包之中或許是有讓容墨覺得安心的東西。

——畢竟他與黎夢川相熟,說不定是得了什麽符箓、法器。

雖然可能在容墨的認知裏是多厲害的東西,或許都不會對他產生傷害,但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性,他都不會拿自己的安危去賭。

這時候,他更確信自己拿容墨當人質的決定是對的。

他一把扯過容墨的背包,就要扔開,同時指尖燃起黑色的火焰,想要將之付之一炬。

容墨見他手上有火,眨眼就燒掉一根背帶,頓時更加不敢松手。

這不但是他成了對方的人質,這人還要連同大佬們一起燒死啊?

——雖說他們都不知道大佬的存在。

但容墨可不能讓他真將背包燒完了。

男人見他這麽重視這個背包,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,一手拉緊背包,另一手的利刃更用力抵向容墨的脖頸。

想要迫使他二選一。

要麽扔掉背包,要麽脖頸被他劃開。

容墨急的不行。

一咬牙,一手緊拽背包,一手狠狠抵住那黑霧纏繞的利刃。

剎那間,黑霧沸騰一般翻湧起來。

容墨腦中一痛,好似聽見什麽尖利的嘯聲,腦仁像是在被撕扯。

☆、三鼎四柱

恍惚一瞬間,容墨只察覺一片清淡微涼的氣息將自己包圍,下巴磕在一個堅實地肩頭。

他微皺著眉頭,側頭去看。

腦仁的生疼在這一瞬間離他遠去。

言鳳起的極致眉眼,他並不是第一次見,但相較於之前那半空之中的匆匆一瞥,此時近距離的觀看,才更為震撼。

察覺容墨的視線,言鳳起卻並未多言什麽,只是依舊一手攬住他,一手在他背後撕扯。

那些黑氣初時洶湧的纏上來。

男人看容墨不知死活的用手抵抗自己的利刃,本來雖不喜他膽大妄為,怕自己一不下心將這人質用壞了。

但能給容墨一個教訓,他還是樂意之至。

所以咬牙,心底暗道,哪怕自己真的收不住手讓這小子便傻子,那也是他自找的。

可不想,這刀刃上的怨煞之氣剛一與容墨接觸到,便猛地暴動,絲毫不受他的控制。

甚至即刻讓他心神一蕩,險些吐出一口血來。

緊接著,他就見容墨的背包之中,飛出一道寒芒,周身微亮,眨眼間變成一個比容墨高出半個多頭的人形模樣。

隨即,“抗住”了他的那利刃之上,深厚如淵的怨煞之氣。

他撕扯著,就像是撕扯著毫無阻力的棉花紙屑之流。

而被他扯碎的怨煞之氣,竟也一反他往日的認知,就像是被攪亂的雲霧一般,絲毫不反抗的,因陽光的炙熱而瞬間消散。

言鳳起微瞇著眼,一手攪動著,對自己此時的速度略微不滿。

可又無可奈何。

畢竟他此時雖幻化了個“人形”,可本質並沒有變化,這怨煞之氣的力量他能使用,卻也得小心行事。

容墨動了動身子,這樣被攬著,他身子有些僵,又看不到身後的情況,只看著黎夢川和欒音兩人神色幾經變化,不由十分擔憂。

可他只要一動,言鳳起手上的力氣便多了幾分,將他往懷中又是一壓。

一時,容墨也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——感謝大佬的救命之恩,但現在已經不是緊急時刻,倆大男人這麽抱著,是不是不太好?

隨著他的動作,也吸引了黎夢川兩人的目光。

被兩人一看,容墨更覺得有些不自覺。

雙頰微紅,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黎夢川。

這情況也不是他能夠決定的,言鳳起大佬的手勁兒可真不是一般大呢。

而且,他還怕自己動作過大,給大佬帶去麻煩。

畢竟他看不到身後,雖然也聽不見什麽大響動,可難保大佬現在是不是正跟那男人鬥到白熱化階段,難解難分。

要是自己亂動,給大佬拖後腿了怎麽辦?

大佬忽然現身,就是為了救下自己,他怎麽還能那麽不識時務呢?

只是……

他無意識的擡手到唇邊,咬住自己指尖,這樣一直抱著好像真的不太好吧。

還有,背包啥時候被扔到地上去了啊。

雖說沒被燒掉,大佬們應該算都安全了。

可他仔細找了,都沒看到冼辰宣的身影,他到底是還在包裏,還是被扔飛到什麽地方去了啊?

擔憂完安全問題,容墨這才心間一動,想到一個更為頭痛的事情——言鳳起為了救他,情急之下顯露身形,讓他們都轉危為安。

可問題是,言鳳起的存在,他的身份,他要怎麽跟黎夢川兩人解釋啊?

實話實說嗎?

容墨腦中一瞬間被無數“實驗、切片”或者“道法研究”之類的場面的充斥,不自覺打了個哆嗦。

雖說黎夢川看著不像那麽邪惡的人,可保不齊會有這樣的瘋子,在知道他們的存在之後,萌發出什麽可怕的想法啊。

可說謊嗎?

這先不說這個事情能夠瞞得了多久,黎夢川這人對他也還不錯,就說容墨要撒多大一個謊,才能將這麽大一個事情,圓滿的圓回來?

他一個連情緒都隱藏不好的人,能有這麽資深影帝一般的演技,讓黎夢川和欒音兩人都看不出任何破綻嗎?

言鳳起甩甩修長的指尖,這時候想要擦手,顯然是沒有條件了。

容墨還沒把讓他頭禿的問題想出個解決辦法,言鳳起一直壓在他腰間的手就一松,同時又是如出來時那般,淡淡微光劃過周身,言鳳起變成幾公分的小小模樣。

落在容墨的手中。

但與以往不同的時,他落入容墨掌中之後,竟是一動不動。

宛若一尊泥塑雕刻。

容墨心頭一跳,神色頓時有些慌張起來。

腦中卻在這時響起言鳳起的聲音,恰到好處地打斷他想要出口的話。

也拉住了他想要查看言鳳起情況的手。

這樣恰如其分的呆楞,當黎夢川和欒音心頭有多了一分猜想。

那男人失去這陰邪的武器,怨煞之氣先是被言鳳起攪動,後又似乎被他全數驅散,反噬全都當場報在男人身上。

他死死壓制住的氣血劇烈百倍的翻湧上來,頃刻間他噴出一口鮮血,雙眼上翻,直直的暈了過去。

且哪怕躺倒在地失去意識,依舊一口一口往外嘔血,還不時抽搐一下。

欒音上前,確認人還有氣,便控制住他的傷勢,又以符箓為繩,捆住他的雙腕,先限制住他的法力。

——畢竟他雖傷的不輕,但難保這些邪魔歪道還有什麽以傷換命,能夠逃跑的法子。

總之先限制住他的法力,比較安全。

黎夢川則是到了容墨身前,查看他的情況。

身上沒什麽傷勢,反倒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沖擊,整個人呆呆楞楞的望著手中的傀偶。

他的目光不禁也再次落了上去。

實在是令他驚嘆。

“你這傀偶……”黎夢川話才開頭,打斷了容墨的“沈思”,就聽他更磕巴的回答。

“我,它,會動。”容墨語氣僵硬,舌頭打結似的,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。

黎夢川眉頭一皺,這才想起來遇上容墨之後的一系列事。

“所以,你並不知道,它會動?”黎夢川仔細看著容墨神色,想說其實也沒有隱瞞他身份的必要。

——旁觀言鳳起出手全程,他心底早對容墨的身份有了一番完整的猜測,還想著打趣一下容墨。

雖然不曾聽說過子嗣稀薄的祁家,有容墨這一號人,但說不定是什麽隱情呢?

不過,現在都出手了,想必應該可以跟他們說一說了吧?

哪怕不說清楚全部也可以。

畢竟幹他們這一行的,都是很識趣的。

可哪知道,容墨竟是根本不知道他手中這“泥塑小人”是個傀偶?

說起來,他這傀偶的功力可真不簡單。

——不僅讓他一眼便想到以此道揚名的祁家,更讓他覺得哪怕是祁家想要做出這般能耐的傀偶,想必也十分不容易。

或許,還是祁家老一輩的存在,留下來的東西?

這麽一想,在結合之前聽過的關於容墨的一些身份消息,似乎也能分析的通?

回到酒店,黎夢川也沒重新開房,直接將那男人先塞在了洗手間。

反正他現在一點醒來的意思都沒有,也問不出什麽。

還是先搞清楚一下容墨的問題。

只放了一張警示符在男人身上,隨即他們三人便聚在房裏,隔絕聲音詳談。

欒音這人雖然自帶嘲諷,但黎夢川是能信的過他的。

只多過問了一句,“欒師兄怎麽來了這邊?”

這不是什麽隱秘,欒音自然直言不諱:“接了個案子。後來查到線索,跟你那個案子有關。”

當時,他便將這事兒報了上去。

還以為這案子就這麽脫手了,但哪想到主家覺得雖說並案調查,國家方面定然投入不少人力物力,可他們自己這邊也不能放松。

既然有能力,並且還找到了有能力的大師,那自然是要為女兒報仇的。

——也是覺得國家方面肯定不能以一人為主。

所以欒音還是受雇,繼續追查這件事情,到這裏也有找黎夢川了解些線索的意思。

“哪想到,剛到這裏就幹了一票大的。”他悶了一口冰啤,這才覺得舒爽許多。

看他那豪邁坐姿和飲酒氣勢,又實實在在刷新一番容墨的感官。

他靜立不開口時的斯文氣質,在他開口或有所動作的時候,竟能消失的一幹二凈?

這未免太出乎人意料了。

黎夢川倒習以為常的樣子,只看著容墨道,“這兩個,稱之為傀偶,你知道嗎?”

起初有一個言鳳起出現,他都已經覺得是震驚不已,哪知道容墨的背包之中,竟然還有一個。

兩個傀偶,此刻一動不動擺在他的小桌上。

若是不說破,當真是收斂的一絲氣息也無。

就連他們身為天師,對此都不易察覺——說的也是,要是他們能察覺,之前容墨已經帶著它們不止一次,他怎麽還能等到他們現出身形才知道?

欒音灌完一罐酒,傾身湊近言鳳起和冼辰宣,左看右看。

手卻伸向啤酒罐,轉眼開了一瓶又灌下去半罐,對言鳳起和冼辰宣兩人,又一點興趣都沒有了的樣子。

容墨暗暗出了一口氣。

雖然按照言鳳起所說的說了,他要解釋的東西真的近乎沒有。

可問題是提心吊膽卻並不能少一星半點啊,黎夢川和欒音可真是將言鳳起和冼辰宣的“泥塑小人”翻來覆去的看。

容墨一次次聽他們誇讚,兩個小人面容精致似活人,皮膚質感細膩順滑,簡直比活人還好。

那心一次比一次吊的高。

“哎,要不是察覺不到一絲怨煞之氣,我都要以為這是人皮傀偶了。”黎夢川又碰了碰冼辰宣的手。

——雖說再是感嘆兩位小大佬的膚質,可黎夢川與欒音也不能把人扒光了從頭摸到腳。

所以也就看看臉,碰一碰還沒他們指尖大的手。

但即便只是這樣,也已經叫他們感嘆不已了。

“嗯,看著就是祁家,都不一定做的出來了吧。”欒音翹著腳,餘光掃過傀偶,又看了看一直茫然的容墨。

黎夢川點頭,表示自己也認為這手藝實在是了得。

做的精細的人偶,現在不是沒有,畢竟現代工藝細致程度也不一般。

可問題是傀偶是需要嵌入法陣,運轉發力,並且可以護主戰鬥的。

每精細一分,都不是僅僅是將法陣線條畫的清晰那麽點事兒。

每一筆每一寸,都牽扯到法力的運轉甚至是排斥力。

何況,這傀偶的威力,簡直就更出乎他們意料。

看到容墨越來越迷糊的樣子,黎夢川心底好笑,但終於好心的給容墨解釋起來。

雖說容墨不是他們圈內人,但哪怕只憑容墨手裏這兩個傀偶,他都能處理不少他們圈內的事。

若是有人帶領,入行也不是難事嘛。

再加上他敏銳到不輸“共情”的感知力。

說不定到時候,他自己命運的難題,自己就能夠解決。

“我給你解釋解釋。”他說。

在他們行內,現存名聲斐然的門派家族,有“三鼎四柱”之稱。

三鼎其一,便是龍虎山的天師府——當然,不是游客去的那個地方。

容墨剛一聽到這地方,腦子自然是沒轉過彎。聽黎夢川特意提一句,才反應過來點點頭。

其二,是傅家,家族傳承悠久,門徒也為數不少。

三鼎之位最後一個,就是祁家,專事傀偶一道的祁家。

“雖說其他流派也並非是沒有傀偶一道,可也只有祁家最廣為人知。走傀偶一道的,也多數想要得到祁家門人的指點。”

黎夢川剛說到這裏,話頭就被欒音搶了過去。

“就是祁家人丁單薄,性子還一個賽一個的古怪。”他可能“深受其害”,所以神色十分嫌棄。

黎夢川對此事的內情似乎也早有聽聞,抿了下唇,壓下唇邊的笑意。

繼續給容墨講四柱。

“分別是黎家、欒家、霍家和許家。”說道前兩家時,還示意了一下欒音和自己。

“原本傳承還算完整的玄學一道,在外敵入侵那八年,不是抵抗外敵,就是深受縈繞大地的怨煞之氣侵害。”

即便這跟容墨所學歷史,所記錄事情的角度不一樣。

他卻依然能夠理解當時的外敵入侵的血腥場面,造成了怎樣的後果。

那樣屍橫遍野的年代,若是他們的眼睛能夠看到蕩蕩游魂,只怕是這天空,這地面都要被無數冤魂層層疊疊遮蓋嚴實。

而不說玄學一道修習的艱難,就是面對千千萬萬的幽魂,那便是有數萬十數萬的修行之人,也依舊是杯水車薪。

何況,那無數幽魂每一日都在增多,每一日還都要目睹親朋好友與同胞,慘死於刀搶折辱之下。

哪怕只是黎夢川的寥寥數語,容墨似乎都看到了另一個世界。

“傳承斷層後,玄學一道雖修行不易,但敝帚自珍的情況卻極為少見了。”

大家雖也不至於到將所有的看家本事都拿出來講,但每兩年的交流大會,卻也是認認真真地交流。

將這些簡單說了一番,給了容墨一些消化時間後,黎夢川又再次開口。

“所以,我想問一問你,有加入我們的想法嗎?”

“不說你的氣運,我可能壓制不了。”說到這個問題,黎夢川有些無可奈何,雖說他一定會盡力,但初一嘗試,就給容墨帶來了危險。

顯然還是要想點更安全的法子。

而最安全的辦法,莫過於容墨有了自保能力,而從他的描述裏來看,這傀偶雖說會保護他,但可能是出於節約法力的方面考慮,之前那爆燈的“小事”上,它們是不會出手的。

“我會盡力幫你。但如果你自己入了行,一方面可以接觸到更多的前輩,還能參加交流大會,聽取更多同道的意見;另一方面,你也能夠有自保的能力。”

“甚至,就算你不能改運,但有了修為,說不定你自己便能壓制呢?”

不得不說,聽到黎夢川說到這裏,容墨是心動了的。

可他說的這一切,前提都是他認為言鳳起和冼辰宣兩人,是會保護他的傀偶——要麽是他那不知身在何方的什麽長輩留給他的,要麽可能是他在孤兒院時,還不大記事的時候撿的,別人送的之類。

對於傀偶來歷,這時候黎夢川還沒太細究,畢竟容墨一問三不知,線索太少了。

要找著傀偶的來歷,也總得先找懂行的問一問。

而這其中最懂行的,莫過於祁家人。

所以,還是先要問一問容墨,關於入行的意見。

心動不已的容墨,卻在想到言鳳起和冼辰宣兩人的真實情況時,一下子洩了氣。

就像黎夢川所說的,行內前輩眾多,都是手段高絕的大能。

那他看不出言鳳起兩人的真實情況,那些更厲害的大師,還看不出?

退一萬步講,就算沒有任何人能看得出來,可難道就要言鳳起和冼辰宣兩人一直這麽裝人偶下去?

一旦到了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,想要一直不出差錯不露馬腳,那簡直是太難了。

可黎夢川的符箓,壓不住他的黴運。

難道他這麽多年才等到的一點希望,這時候又要撒手,讓一切回到原點嗎?

不,可能還回不到之前那雖倒黴,雖會對身邊人稍有牽累,但卻不會有大害的情況了。

畢竟,黎夢川也說,他的黴運似乎更厲害了些。

就像是原本還算平靜的湖面,忽然被投下了一顆石子,雖然漣漪不大,但它活了啊。

層層漣漪是會往四周波及的。

☆、黴運有自主意識?

聽了黎夢川那些話的容墨,深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危害他人。

所以他堅持先回自己的小屋。

關於是否學習玄學一道一事,他還要仔細考慮——也得與言鳳起和冼辰宣商量一番,畢竟他要接觸這些,這兩位大佬是契機。

至少,在那些玄學大能面前,他們不可能永遠不露面。

黎夢川和欒音便給他打了車,一左一右護送他回家,這才在深夜時分安全抵達——至少容墨這麽認為的。

如果沒有這雙份天師鎮氣運,反正憑他自己肯定是打不到車。

更別提還會不會遇上別的亂子。

簡直想想都頭大。

進了屋,剛鎖上門,容墨便迫不及待將背包的拉鏈拉開。

不是他已經想好怎麽跟言鳳起說,所以急不可耐地想要兩位大佬給個答案,而是他之前怕黎夢川和欒音發現兩人的異樣,將拉鏈拉的嚴實。

雖然兩人在背包裏,應該可以適當活動了,可容墨又擔心背包細小的縫隙,會影響兩人的呼吸。

這不得趕緊將人放出來嘛。

但冼辰宣的速度比他更快。

容墨只見光芒一閃,冼辰宣已經落到桌上,手腳麻利的拆開一袋面包。

動作雖不粗魯,但卻是極為急切的。

雖說以容墨的視力,這樣的距離已經不足以看清他那只有成人指腹大的面上是什麽神情,但想一想便可知。

錯過飯點的容墨都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,更何況還是他適量三倍的兩位大佬。

容墨簡直心驚膽戰地看向還坐在背包上的言大佬。

言鳳起微微牽了牽唇角,不知是在安撫容墨,示意無關緊要,還是在嘲弄冼辰宣有失禮數。

總之,容墨看不懂其含義,也顧不上細究內涵。

看清這個笑容的時候,他下意識的腿軟了一下。

不過幸好反應迅速。

立馬將背包放下,口中道:“大佬稍等,我這就做飯。”

迅速將電鍋插上,泡面擺好,甚至將剩下的三顆鹵蛋和四根火腿腸盡數拆開。

——希望這樣的加餐,能夠稍微消減一下兩位大佬的怒火。

然後,又是空空如也的各式各樣的方便袋。比他以往十天半個月的“垃圾”都多出數倍。

他話到嘴邊,想勸兩位大佬,不然就讓他應下黎夢川的邀請吧?

不然養活兩位大佬可真的夠嗆。

可是,一想到如果真答應,兩位大佬就得裝木偶,而他肯定不可能立刻壓制住自己的氣運。

兩位大佬已經跟他住了好幾天,想來要不了幾天,他對兩人的黴運影響就能到達最大值。

到時候還不知道要牽連兩位到什麽地步。

容墨又按下那冒出的苗頭。

第一次食不知味起來,明明他都扣下了兩個大佬不好分配的那顆鹵蛋中飽私囊,這可是以前難得一次犒賞自己的。

現在竟什麽時候吃下去都沒註意。

哎。

容墨幾番欲言又止,他又不善掩蓋情緒,兩位心思細膩過人的大佬,幾乎在他的臉上將他的心路歷程全部看了個清楚。

卻誰也沒先開口。

容墨忍不住又啃了啃筷子頭,緩解一分緊張,終於覺得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,否則好不容易積攢的些許勇氣又得被消磨幹凈。

他道:“謝謝大佬今天,救命之恩。”

語氣雖然幹巴巴的,但卻是真心實意的。

“只是,我覺得川哥的說的對,雖然不知道為什麽,但我的黴運確實更危險了。所以,我想,我不能再幫你們熟悉這裏的環境了。”

話語婉轉一些,似乎能稍微抵消一些說出口的艱難。

“不過,大佬你是不是也找到了變大身體的法子了?”容墨想起這個,心思稍稍輕松了一些。

甚至有心思仔細觀察了一下言鳳起,有些驚喜又不確定地道:“大佬,你是不是,好像長高了一點?”

只是言鳳起的身形本就小,他也沒有真量過,目測上,那點微乎其微的大小區別,還真做不得準。

見言鳳起對此沒有應答,也似乎不關心自己長不長高,容墨也就只好略過不提。

畢竟,忽然發現周邊都是巨人,自己變的那麽小,一般來說都不會有人高興的吧?

雖說兩位大佬剛到來的時候,給了他很強的壓迫感,甚至讓他一度到了戰戰兢兢的地步。

可僅僅是這幾天的相處,卻又讓他心底覺得溫暖。

畢竟,就連當初生活在孤兒院,看似有那麽一大家子的人,可其實願意親近他的人,屈指可數。

年紀大了些後,他更不敢跟人太親近。

兩位大佬對他雖說不上和顏悅色,可也並沒有強烈的鄙夷輕賤,很是尋常的相處。

但這最為普通尋常的相處分寸,卻讓他很是舒服。

此刻說出變相趕走兩人的話,容墨也分不清自己心底是不舍,還是害怕兩位彈指間殺人的大佬的怒火。

他又將鍋裏的泡面,往兩位大佬的碗裏撥了撥。

——跟著他實在是沒什麽好處,就連泡面都給算計著分量吃。

容墨心底澀然一笑,面上還是盡力扯著平和的笑容。

但顯然,言鳳起和冼辰宣不說都將他看的透明,但他諸多的情緒,少說也看出個七八成。

冼辰宣輕輕瞥了言鳳起一眼,便飛快移開目光,默不作聲地繼續吃著面條。

言鳳起拿著一角紙巾擦幹凈自己,這才開口說第一句話:“我並沒有找到變大的法子。”

像是完全沒聽到容墨說的那些自己的黴運會牽連他們的話。

容墨一楞,可明明之前大佬就是變成了比他還高的樣子,他現在還能想起當時下巴磕在他肩頭時的感覺。

甚至,還能想起他懷抱的溫度。

可言鳳起沒必要欺騙他吧?

“那是一種幻術。”言鳳起繼續說道,顯然今日他有幾分跟容墨聊下去的想法,如果容墨不是太蠢,需要他反覆說明的話。

容墨連忙放下碗筷,仔細聽言鳳起說。

雖說還有更多的隱情與猜測,言鳳起這時候並不打算都跟容墨細說,但僅僅是這時候能夠說的,也足夠容墨理清一個大致過程。

言鳳起說:“我跟冼辰宣了解過一些他的世界。”

“據我推測,我們的出現與你有關,那在此處世界,怕是便不能與你相隔太遠。具體,還有待試驗。”

這方面,按言鳳起的說法,便是玄之又玄的天人感應。

他們修行之人,能感應天地,吸納靈氣,推演大道之下,雖說不能事事看的分明,但什麽方向對他們較為有利,他還能夠看的出。

總之,緣由和過程,跟容墨這個□□凡胎的普通人來說,不好描述,但結論是這麽個意思。

他們的氣機,正與容墨的相連,雖還不清楚是因為什麽,但因為氣機相連,他們出現在了這個世界。

而也因為氣機相連,他推測他們不能離開容墨身邊太遠。

至於離的遠了有什麽後果,他一時也說不明白,總歸不是好事兒。

說到這裏時,他的目光隱晦的飄向了冼辰宣,似乎有想要讓冼辰宣去試一試具體的遠離時間和距離的意思。

容墨卻因為這個結論震驚著,一時有些沒顧及到兩人的眼神交流。

他吶吶的道:“那,那您二位一直跟我在一起,會被我,牽連嗎?”

言鳳起說的什麽大道氣機之類的東西,他有些似懂非懂,但知道兩人不能離他太遠,他一時有些高興,一時又滿是憂愁。

“嗯……還不清楚有無影響,或是影響到什麽程度。”言鳳起沈吟一聲開口,忽然又一個轉折:“但,對我而言也無傷大雅。”

“只不過你若繼續用那粗陋的符,只怕會引起這厄運更加劇烈反噬。”

“什,什麽?”容墨不知道為什麽,聽到他這話,不自覺打了個哆嗦,“它,它是有自己的想法嗎?”

因為黎夢川說,這符箓燃盡應該是替他擋去一次災禍,他雖然心底擔心黴運更強了,但還是信了黎夢川的話。

甚至覺得有符箓相救,事後很是慶幸。

可聽言鳳起這話裏的意思,怎麽就好像這黴運像個彈簧,這符箓施加了壓力之後,它非得跳起來彈回來才罷休?

不,還得更耀武揚威、洋洋得意的抖動一番,才是彰顯了它的實力。

現,現在卻要告訴他,他這個黴運不但能無意識牽連他身邊的人,還能有意識的,通過更厲害的災禍,來強調它的存在了嗎?

言鳳起挑眉,容墨這小子看著呆楞楞的,可某些時候竟又十分的敏銳呢。

不過嘛,現在這個問題還是不要太過深刻的討論為好。

他抿了一小口茶,清了清嗓子,繼續道:“還說不上自主靈識。”

“只不過你想靠著那什麽勞什子天師,壓制住這一身厄運,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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